江柚澜坐在一众人间,遥遥望去,只觉得周砚清如同梦中泡影。他坐在灯火盈满间,似要消失一般。
倘若他真的消失了会怎么样呢?
江柚澜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有些感悟。
他消失了就消失了吧,反正这个天地间没了他也不会少了什么。太阳依旧东升西落,世人还是会日复一日的活着。
大不了就是有人叹一句天妒英才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谁又能记得他周砚清。就让他带着他那些怨意仇恨到地狱里生锈腐烂吧,没有人在意的。
有一瞬间,江柚澜几乎离自己的阴暗面越来越近,晦涩自私,还有一种剜了他的心的报复快感。
想杀他吗?
就这一个月来,她是非常想的。
所以她有意让宿至怀代替他的地位,杀了他的狸猫,疏离他不如他的意。表面上像是一个不乖巧性子娇纵的少女在和她的师父闹别扭,实则就是想杀他... ...而已。
心念微动,周砚清似有所察觉,只见他慢慢侧过脸来,在人群里准确地寻到了她,一手执着酒盏微微举起,随后饮尽。
这是... ...在与她敬酒吗?
大概是的。
也许不是,自斟自酌罢了。
月上中天,宴席将散。桓帝喝的醉醺醺的,行为举止不由的更加放荡。拉起身边的男宠就想一吻芳泽,上下其手。
一旁的几位娘娘脸色明显的白了白,只有皇后殿下还是端庄的坐在席间,珠圆玉润的美丽脸庞挂着亲和的笑。潋珠摇翠,堇色衣裙缀翠镶羽,勾勒出一只华贵翱翔羽凤,逶迤及地。
她果然是不在意的,连基本的占有欲都是没有的。
皇后自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有身份有地位,还孕育了一儿一女,想来男人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吧。
就是赵欢云这人,实属是与她犯了冲。
尊贵的嫡公主,确实有嚣张的资格,可是,不要在她面前嚣张。因为她有可能会比她更嚣张。
江柚澜想着察觉到一丝目光,打眼扫去又不知道是哪个人在瞧她。
台上桓帝已然呈荒唐之态了,皇后直接使了内侍把不知人间凡几的天子抬进了主帐,今日这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阿爹站在重重阴影里,面容晦暗青沉,看来是气的极了。
桓帝如此荒唐,澜朝如今还能中规中矩的立于三国其中,大约是他善于用人。
周砚清是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的吧,别看他现在冷着脸,但他玩转酒盏的动作显示出他实则是开心的。
江柚澜早就困了,美丽的月色也等不了了。她靠在谢东毓的肩头打盹儿,迷迷糊糊睡了半刻。
迷糊中,仿佛被人抱在了怀里。
她还是有些意识的,喃喃道:“阿毓哥哥,你不要抱我... ...”人多... ...
帝驾先行,随后是王侯大臣。
江柚澜睁开眼,看到了他坚毅流畅的下颌。
“师父... ...”
怎么是他,哪里都有他。
江柚澜算是清醒了,“师父,你放我下来。”
他二话不说,将她放了下来,江柚澜站定时还有些睡后的无力,弄得东倒西歪的,迎来的嫣云扶住了她。
江柚澜牵着嫣云的手,东倒西歪地走在路上,有点儿分不清方向时辰。
前面迈着大步走着的周砚清,确然显得无情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