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这镜子碎得正是时候,要不然,他还未必看得穿年轻人的真面目,更镇不住心底一霎那的动摇。
陆白珩回房之后,合眼在雨声里睡了个把钟头。那梦也不像样子,都是些绯红丝绒样的胭脂,黏如胶稠如漆,无论如何撕扯不破,挣脱不出,说不出的郁怒燥热。因此天色乍亮时,他便弹坐起来,急促地喘了一阵气,脸色涨得通红。
真是中了邪了。
觉是睡不着了,他身上邪火的非但不褪,反而越烧越旺。陆白珩索性披衣起来,在廊间乱晃。鬼使神差之间,竟然又晃到了年轻人门外。
也就是在认出那扇眼熟的木门时,他才惊觉自己又自投罗网了。
这恐怕是使馆里最老旧的一间屋子了,门似乎从背后栓住了,窗户却又虚敞了一线,被风吹得吱嘎一声响。绿茵沉梦魇一般的冷香从窗缝里荡出来,仿佛在屋里闷了一夜,闻起来像是死水里悬满的藻花,异常浑浊。
陆白珩不假思索地伸手过去,要将窗户按牢了,免得它又发出令人心悸的怪响。不料又是一串急促的吱嘎声,仿佛急雨摇船一般,分明是更深处传来的。
陆白珩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句朦胧的低语。
“陆雪衾......”
是年轻人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在他按着窗户的手背上痒丝丝地爬:“......我眼睛疼。”
大哥怎么还在他房里?
陆白珩如遭雷击,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是在做什么,偏偏屋里有什么东西粼粼地乱闪,正是是几瓣坠在桌上地上的碎镜。
镜上还残留着前夜的胭脂印,朦朦胧胧映出了一只手,腕骨煽情地凸显出来。
陆白珩根本不能细看,猛然抬起头来,却见他大哥扼着年轻人横陈在枕衾间的一截手腕,在床褥无形荡开的涟漪之中,将嘴唇贴在他的眼睑上,强硬地汲取着那一点乱颤的波光。
“痛?”陆雪衾低声道,“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会痛?”
年轻人“啊”地叫了一声,在他的钳制下抖成了一团,仿佛忍受着难以启齿的隐痛。陆白珩心中一惊,还道他是在大哥的手劲下吃了什么苦头。
“你......”年轻人断断续续道,“不行,要破了......好热......”
陆雪衾一手伸进被褥间,道:“没有破。”
这句话仿佛是进攻前的预告,年轻人浑身一震,忽而空前剧烈地痉挛起来,不知有什么东西攫取了他肺中稀薄的氧气,逼得他只能急促地喘息起来,那种换气声几乎让人怀疑他会背过气去。
但即便如此,陆白珩依旧听到了越来越顺畅的水声。
年轻人抓着陆雪衾背后的汗湿的衣服,终于挣脱了镇在他眼睑上的那一个吻,用力转侧过半边脸,在枕巾上汲取着凉意。
弥漫在他双颊上的血色,已然鲜明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那股子春色逼沥在眉梢眼角,甚至有些失真了。但陆白珩依旧辨认出来,他神态间哪里有半点痛苦,分明是压抑到极点的极乐!
他大哥一手撑在年轻人的湿发间,后者毫无规律地痉挛着,忽而将脸颊贴在他手腕上,难以自制地厮磨起来。
“你这个......你这个牲口......”
他大哥五指一动,忽而扣着他的面孔,逼问道:“不是你选的么?”
这一句话显然得不到回音,年轻人面孔上波光乱颤,在他的钳制下急促的喘着气,走投无路的潮红甚至逼到了颈上。
陆雪衾拇指一动,像给鸟雀梳羽那样,拨弄起了他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