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宋妈妈!二妈妈!我好难受,叫船开慢点,我要回去,我不要回晋北!”
“哎呦,我的小少爷,您得把脑袋伸出去呀......”
梅老爷皱一皱眉,接着高声吟道:“风正一帆悬!”
“呃......唔哇!”
盐船就在这一阵接一阵的呕吐声中,径自向西北驶去。一行人平明启程,在水上辛苦颠簸了数日,等到了鄂江峡一带,河道收窄,水急滩险,船行自然也就放缓了。
长江沿岸是出了名的风光秀丽,梅老爷心宽体胖,尚且有凭栏赏玩的兴致,其余人等就没这样的运道了,沉积在客舱中的,除却江水的潮湿气味,就只有呕吐物铺天盖地的馊臭。
梅玉盐整个人都脱了相,秋膘尽褪,唯有一身雪白的皮子挂搭着,和泡坨了的馄饨差不了多少,更要命的是,他这一吐就是火烧连营的架势,连带着四姨太和芳甸也呕吐不止,芳甸还有一点年轻可依仗,四姨太却是元气大伤,只能从早到晚陷在床铺里,蜡黄的面孔上,凹下去一对日薄西山的眼珠子,灰不灰黄不黄地漏着光。
宋妈妈懒得奉承她,索性跑到客舱外,抓着个痰盂,奋力淘洗起来。
没过多久,门里就探出一张刷白的小脸,有气无力道:“奶妈,你问问爸爸,还要多久才能到。”
“快啦,快啦,”宋妈妈道,“听老爷的意思,中午就能到白水滩,到时候换了轻便的小船,快得很呢。”
“什么?还要乘船?”梅玉盐瞪起两眼,正要发作,却被梅老爷远远叫住了。
“玉盐,你过来。”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