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纯本来是没什么反应的,直到她起身才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水月叹了口气,摇摇头。

越是看到谢景纯这样懂事她便越是心酸。

可是心酸也没有用,有些事不是心酸就能改变的。

比如就算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救程守义,那是她的机缘,她不能放弃。

程守义不是个失信之人,他既已许诺她后位,那么只要程守义登上大统,她就能母仪天下。

这对一个身份低微、没甚母家帮衬的王府妾室,是再完美不过的选择。

她不会拒绝。

水月捺下心头的酸意,柔声哄了谢景纯几句,而后从箱子里翻出一个九连环放在谢景纯手中,低声道,“世子拿着解个闷儿,我那里也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是粗野之物比不得这些,倒也勉强能凑个新鲜,明日我再给世子带来。”

谢景纯没推拒。

事实上,他根本一点也不想玩儿,只是也知道水月是好意,便低低的道了一声“好。”

他在学着长大。

长大就是明事理,知道有的人是可以包容他,而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忍受的。

这些人不是谢景林,没人会无限的容忍他的臭脾气,现下不杀他许是已经看在庄闻生的面子上了。

水月摸了摸他的长发,没再说什么,而后方转身出门去了。

谢景纯坐在床上怔怔发了会儿呆,而后终于想起郎中走时说的要多动一动才能好的更快些。

他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起来,一动脑袋一晕眩,简单一个下床的动作他几乎用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不过好在是下来了。

谢景纯强忍着晕眩走到床边吹了会儿风,才觉得春风是暖的,身上被吹的有些冷,不过脑子却清醒了很多。

他一抬眼便看见不远处,院子中间的杏树枝桠上冒了些绿芽,这才恍惚感觉到春天已经到来了。

他怔怔的看着,想,他今年十七岁,还要有三年才弱冠。

他会再经历好多个冬复春来,夏尽秋生,要看好几十年的花开花落,独自、一人。

形单、影只。

谢景纯突然就觉得人生好长好长,时间过的好慢好慢,心里顿时生出些疲累。

他怔怔的看着那颗杏树,恍惚间又想起他曾和骆伯候在树下埋过一坛杏花酒,说是等他弱冠之时在取出来喝,,,

不过都已是昨日的事了。

从前荣华富贵种种、情仇恩义、纵酒歌笑,纵有千般好,却已然不属于他了。

谢景纯手指不自禁的扒住了窗沿,想要探头看的更仔细些,却不妨斜里一架雪亮刀锋噌的一下横过来,一瞬间,险些割到他的脖颈。

刀锋雪亮,一霎照亮谢景纯的眉眼。森冷的刀风携气来,将谢景纯披散着的、滑落到脸侧的青丝都激起些许,而后又轻轻落下。

银光笼千山,霜雪照寒潭。一眼横来时,无端的便叫人想起些烟笼寒水、月笼长山的景象来。

谢景纯下意识的朝那人看去,那人也是一愣,被这样出人意料的颜色惊了一下。

他本是乡野里的混混,市井的泼皮,因为起义军揭竿而起这才顺势加入,一路北上,凭着浑水摸鱼和下手狠辣倒也混了个不错的位置。

他未曾见过这样的容色。

这京城的水土倒真是养人,一个个生的细皮嫩肉的。

士兵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不对,再好看也是个男人。

思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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