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四岁到十四岁的那段时光,是我生命里最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我经常在想,假如我的生命里没有林爱云,假如没有这个比我更可怜的人,我或许会像很多双性畸形的人一般,顶不住身体发育的压力和两性的疑惑,在最难熬的青春期里选择自杀。
可林爱云却说,她宁愿自己是个双性人,也不愿是一个看不见东西的瞎子。
双性人可以手术,但是,她无法手术。
黑暗,将贯穿她的余生。
这种悲惨与悲惨之间的对比,让我的生命里透出了一丝残忍的优越感。
正是这种“优越感”,让我在面对那些嘲笑时,坚强地活了下来。
不管他们如何笑我的两性,如何笑我家穷,我在捡破烂时,仍旧会像狗一般地熟练与从容。
林爱云经常嘱咐我说:“我没钱给你做手术,你的未来在你自己手里,别指望我能救你。”
可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那么说,可是,每月她都会从低保费里攒下一点。还会点着盲杖带我去县医院看病。
但是,听到那高额的手术费时,我俩都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我记得是八岁那年的暑假。
下着雨的县医院门口,她一只手打伞,另一只手牵着我,如同牵着一条导盲犬。
走出医院门口,站在汽车站牌前时,她突然问:“晓婷……你觉得你自己是男是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