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到底还是主动开口道。 裴宥老神在在地放下茶盏,仍旧是不急不徐的样子:“只是想问温姑娘几个问题而已。”
温凝咬唇,他那几个问题,哪有一个能答的。 “你对我无意,甚至……有些厌恶我?”
裴宥微勾着唇角,看起来在笑,“一边向我示好,一边做些令我生厌的事,为何?”
温凝知道他那笑意只是用来麻痹她,让她放松警惕的假象罢了。 她垂下眼,茶桌下的手绞着自己的裙子,低声道:“第一次在慈恩寺遇到大人,大哥有意撮合你我,我见大人多看了我两眼,便……便担心大人相看上我了。我虽主动与沈晋退婚,心思却还在他身上,因此主动做局,断了大人与我的后路。”
“恰巧那日在云听楼见沈晋买醉消愁,担心他一蹶不振,便又生出了榜下捉婿的想法。只要他知道我所倾所爱的,是有才学有本事的男子,他一时消沉之后,必会振作起来。”
温凝真真假假掺着说:“戏既然已经演出去,后来每次碰上大人,总要顺着继续演,所以……” 她头低得更下,一副惭愧不已的样子。 既然低着头,温凝自然看不见裴宥的神色,但能感觉到茶室的气压越来越低。这番说辞……裴宥似乎是有些信了? 温凝心下稍安,却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仍旧低头绞自己的裙子。 便听裴宥又问:“你与宜春苑有何渊源?”
“没什么渊源。”
温凝仍旧低声道,“宜春苑内有位宜公子,拿钱办事。我去找他办点私事,恰巧碰到大人在那里喝酒。”
“既是私事,便是我的秘密,恕我无法奉告。”
预料到裴宥会刨根问底,温凝抬眼,态度坚定。 裴宥也正看着她,黑眸漆漆,如潭似渊。 温凝未有退缩地与他对视。 半晌,裴宥再问:“你如何知道徒白?”
温凝眼睫一颤。 上次在太安湖边,她慌乱之下喊了徒白的名字。 事情过了这么久,裴宥那时候又被药物影响,神智有些不清。 她以为他早就忘了。 “年初在崖底。”
温凝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是他领人找到我们。我听你府上侍卫喊过他的名字。”
无疑又是一个谎话。 但那时温凝是被人单独背上去的,徒白是那群人的首领,有人无意喊了他一声很正常。 裴宥一瞬不瞬地盯着温凝,温凝坦然地与他对视。 茶烟袅袅。 水声翻腾。 裴宥收回眼神,温凝也垂下鸦羽。 “大人可满意了?”
温凝道,“可以放我走了罢?”
裴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看起来远远没有结束对话的打算。 温凝见他那副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就像长起了一茬又硬又扎的野草,痒不是痒,痛不是痛,燥得很。 “裴大人。”
温凝再度开口,声音有点凉,“你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再晚一些爹爹恐要四处寻我。”
裴宥修长的手指执着茶杯,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水,垂着眸子,轻轻扬眉:“温姑娘,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什么同样的话? 第三遍? 不过刹那,温凝就明白过来。 他说过两遍的话,可不就是……不就是……嫁给他?! 饶是她一再让自己冷静,裴宥再一次提起这个,还是让温凝一瞬炸毛了。 他什么意思?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想试探的也都试探到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个拿出来说? 温凝竭力才让自己坐住,呼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