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放下作画的笔,做到桌案后面的椅子上,捋了捋方才挽起的袖口,抬眸望着温凝道,“温姑娘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温凝犹在琢磨那碗汤里到底放了多少辣椒粉,闻言愣了下。 刚刚来时压的满肚子的火,被这么一打岔,居然七零八落了。 罢了,她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与裴宥交流? 上辈子她梗着脖子与他吵了那么多架,并未在他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反倒是之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譬如那次在山崖底下,她装可怜说狐裘好贵,裴宥竟真给了她两千两银子。 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说不定。 心念一转,温凝眼尾的那抹冷意便消散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抹狡黠的笑意。 “今日去铸芳阁,看到这个温润莹白,与大人颇为相配。”
温凝摸出袖子里的锦盒,递给裴宥,“大人看看可还欢喜?”
裴宥很是意外地扬眉,瞥一眼她眉尾的笑意,将锦盒接过来。 打开便见到一枚暖白的玉扳指躺在里头。 温凝又见他眼皮肉眼可见地跳了跳,也看不出他是否喜欢,倒是直接将扳指拿出来,扣在了大拇指上。 这扳指可不比那根蝴蝶簪子便宜,应该不至于不喜欢。 温凝也就软下语调:“今日在铸芳阁,还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大人不妨说给我听听,近来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我温府又是否出了什么事?”
屋外,徒白和顾飞非常公平地将一盅汤分成了两等份。 两人都有点舍不得。 这里头可都是新婚夫妻间的拳拳爱意! 徒白:“你先喝。”
顾飞:“你先喝。”
徒白横顾飞一眼,磨磨蹭蹭,一点都不男人,举起碗就喝了一大口。 夜色已浓,两人又远离书房,顾飞看不清徒白此时的脸色,只觉得他一口下去之后,好像连呼吸都没了。 “好喝吗?”
徒白:“……好……咳……好喝……” 如此好喝吗?激动得嗓子都哑了! 顾飞不再犹豫,仰头将整碗汤都倒了进去。 屋内,温凝问完那句话,便隐约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一会儿才消失,也不知是否是错觉。 而裴宥一直把玩着自己拇指上那枚扳指,或是摩挲或是旋转,没有答她的话。 就在温凝怀疑此路不通,裴宥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就如那个大大的“无”一般,是如论如何都不会告诉她的时候,裴宥突然抬头。 嗓音略有些奇异的沙哑:“想知道?”
温凝当然点头。 裴宥朝她招招手。 温凝从善如流地过去,半蹲着身子,搭上椅子的扶手,离他近一些。 原以为他是要低声与她说些什么,不想人还未抬头,下巴便被两指挑起来。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暗淌着流光的黑眸:“再喊一声夫君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