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安心。

终于,人……睡着了。

赫连瑞心下一松。

接到皇祖母薨逝的消息后,他沉痛万分的同时,最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瑟瑟了,唯恐她……撑不住。

偌大的皇宫,她彻底孤身一人,再无了任何依靠。

他几乎是快马加鞭,日行千里,一路马不停蹄狂奔回来的。

直到此时此刻,唾手触及到眼前的这片柔软,赫连瑞揪了好几日的心这才彻底的安心下来。

一时,将怀中之人小心翼翼地打横抱了起来,正要亲自将安阳送回兴庆宫歇息,一如往常,却不想,此时眼前一道高大的人影微微一晃,彻底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赫连瑞一抬眼,便见一道身着白色丧服之人横拦住了他的去路,冲他缓缓道:“多谢殿下照拂郡主。”

顿了顿,又淡淡道:“还是将内人交还给微臣罢!”

这道声音十分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道身影十足高大,甚至比赫连瑞还要高大些许,因逆着光站着,以至于他整个人被光影环绕,一眼望去,竟让人辨不清他的具体面目。

只能看到他的那双眼十分漆黑,像是深井里的漩涡。

话一落,来人将手一抬,做接替的动作。

仿佛没有商量的余地。

赫连瑞顿了片刻,很快将人认了出来,是顾无忧!

安阳成亲当晚,赫连瑞在将军府门外守了一夜,次日天还没亮,赫连瑞便已赤红着双眼直接离京了,甚至比顾青山还出发得更早。

虽知安阳早已嫁做他人妇,可是三年不归,一切仿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直到此时此刻,美梦初醒。

生生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来。

灵堂里所有人全部都在侧耳侧目听着看着这一幕。

皇祖母的棺椁前——

赫连瑞抿紧了嘴,浑身僵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那片柔软送到了那两条结实又颀长的手臂上,几乎还不曾松手,便见那两臂膀早已先一步将怀中之人轻轻紧锁住了。

却在马上横刀夺去之时,赫连瑞仿佛有些不舍似的,竟收紧了手臂,不舍松开。

漆黑的双眼骤然一抬,瞬间里头一抹锋利的目光笔直射出。

顾青山抿着唇,那双狭长又黝黑的鹰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少顷,只缓缓道:“有劳殿下了。”

话一落,他双臂略一用力,怀中的那片轻燕瞬间从对方怀中消失,落入了他的怀里。

顾青山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妻子,看了赫连瑞一眼,随即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正如那日他亲自抱着妻子奔赴宫中而来时,又一步一步抱着离去。

赫连瑞一瞬间,只觉得整个怀里空落落的了。

他立在原地,目送着顾青山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至踏出灵堂,消失在了殿外,双手握紧成了一个拳头。

这时,身侧的赫连毓轻轻拉了下他的手。

赫连瑞一低头,便见自己的胞妹赫连毓仰着头红着眼看着他,赫连瑞心头一窒,终于转身跪下,将皇妹揽入怀中,跪在了安阳的位置,代她替皇祖母守灵。

整整二十七日后,宫中这才撤幡去白,朝堂这才日渐重升,不过半年之内,宫中依然禁荤禁乐,皇子皇孙们需得为太后守孝半年。

话说自那日从宫中回来后,果不其然,安阳郡主便大病了一场,病情汹汹,来得迅猛又凶险。

一连在病榻上缠绵了整整俩月,都不见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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