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没有,我不讨厌有话直说,这至少比虚情假意好。”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可以看出来,她其实都懂的。
之前的言简意赅,也许只是一种自我保护。
从之前的塔罗牌占卜这点就能看出来,她其实是具备独立思考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的。
就像我以前一样。
因为很清楚即使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别人听了,得到的也只会是别人的反驳甚至笑话,所以干脆就一句真话也不说了。
后来要好些,因为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了。
“但是不可以。”她继续道,“即使我也很不喜欢他们,但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我要去报答他们。”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吗?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我不希望库洛先生见到我的父母。”
啊,我该知道的,这种想法。
又完全和我一模一样了。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把她带去见我的父母。他们带给我的自卑感和陌生感是我绝对不想让她去体验的东西。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那报警怎么样?”既然我不能解决,那么我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这个。
“报警?”
我想了想,“就是你们这里负责公共安全事务的机构。”
“平安奉行吗?”
这个词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好像的确是负责政务相关工作的机构,我应该是在《平安物语》里面看到过。
现在是红球国的平安时代吗?
“应该就是这个。”
“我没有找过平安奉行,但是邻居找过,平安奉行的那些人来了后,说这算家庭纠纷,不归他们管。”
这就是这个时期警察的服务态度吗?有够烂的。虽然一千年后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想想也是,没有一点证据就把我当作间谍抓起来的警察局能好到哪里去?
警察局是指望不上了。
我也没办法违背她的意愿硬跟着她去,这相当于违背我自己的想法。
“那回去后,如果他们要动手打你,就算不能还手,也不能由着他们随便打,可以躲开。”我只能用苍白无力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担心和关心。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话是那么可有可无,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还是说了出来。
她笑着回答我:“嗯,从今天开始我会更加看重自己的身体。谢谢库洛先生在医馆对我说的话,让我开始思考,像我这样的人,也许同样可以对明天抱有期待地活下去。”
安东妮白皙的的脸在夕阳下笑得十分生动,那些血痕在笑容下只能羞愧得钻进角落里,青碧的眼睛里多了分生气,好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我看着眼前在幻想与现实间来回跳跃的人,不知道被救赎的到底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安东妮。
夕阳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铺了一层薄纱。
我想大概是在这时候,她不再只为活着而活着。
人总要有些活着的理由,可以大到世界和平,也可以只是期待明天的饭菜。
但一定不能没有。
为了某些事物或理想而活着,这才可以被称之为人。
剩下的则是缺少灵魂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