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丰社落进了陆雪衾手里,这牙笏的意味便陡然一变,说不出的森寒如铁,若是凑近了,恐怕还能看到上头滴沥的血污。

谁主事、谁动手、谁善后,林林总总,事无巨细,条条如铁,藏在这一出云遮雾绕的大戏背后,寻常人看不明白,就连宝丰社中人也只能在临行前见到班主的筹谋。

陆雪衾疑心太重,处处设防,防这个半路夺来的戏班子,更防同床异梦的枕边人,总之虚虚实实,绝无坦白的一天。

只有一点是必然的,牙笏一出,死的不是政界要员,就是名流富商。

上次那盐政改革会的严帘山,在圣玛利医院将养了一段时日,能卧在病床上待客了。商会没少组织起来看望他,前呼后拥的,都大幅登在报上。连梅老爷都闻讯伙同了几个盐商,特地提了几斤人参去看他笑话,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在饭桌上大发脾气,闹得梅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就在前几天,医院里的线人递信过来,说严会长胸闷异常,要再去照一次X光机,届时只有一名医生在内,恐怕是动手的良机。

果然,陆雪衾的牙笏跟着就来了。

梅洲君一眼扫下去,还是常见的那几出,开锣戏就是武丑的《三盗九龙杯》,这是让他总揽全局的意思。紧跟着是玉姮娥的一出的《审头刺汤》,扮作雪艳,是出必见血的刺杀旦,另有几个花脸替他缠住外头的看护......

突然间,他的眼神顿住了,手指在大轴上点了一点。

“你让两个小孩儿善后,恐怕不太妥当吧?”

陆雪衾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道:“奉秋和梨药过了年就是十四岁,不算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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