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我的,我们这一圈儿人都被欠遍了,一并奉给伯父您过目。”

梅老爷抬起头,朝丁兴元瞥了一眼,腮上的肉跟着威仪俱足地震了两震。

“我们生意人家,从来不兴赖账,这个你们大可放心。只是你这欠条写得不够规矩,连个做担保的都没有,这样没头没脑的债,我也不能轻易应承下来。”

另一个叫王文昌的冷不丁道:“不够的话,梅伯父,我这儿还有件东西,您认一认。”

他取出来的是个黑地绣花的眼镜盒。

梅老爷点点头:“是臭小子贴身的东西。”

他把眼镜盒打开,一口浊气登时梗在了喉咙口,整个人跟耕牛似的,抓着扶手脊背乱拱,脸都憋成了酱紫色,这才咳出一口痰来。

只见紫色绸缎里包着的,赫然是一对春水玉耳坠。

素贞坐在他身边,连忙帮他顺了一顺气,劝道:“老爷,年轻男子丢三落四的,也是常事,也未必就是存心输出去的。”

“放屁!”梅老爷大声道,“这是他亲娘留下来的东西!”

梅洲君他生母是外交总长家的小姐,斯文秀丽,是当时出了名的美人,家里没垮台的时候,就连他也高攀不上。哪怕隔了这么多年,连面目都模糊了,他还能记得对方低头逗弄幼子的情形,耳坠莹莹如春水,的确是无限温柔。

这么想来,他和发妻也不是全无感情,否则怎么会把梅洲君当成正儿八经的大少爷来教养?

谁知道这不肖子连母亲的遗物也看顾不好。

“这也是他典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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