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洲君大觉无趣,整个人又歪靠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揪着上头铺的兽皮。
料子倒是不错,触之滑腻异常,柔柔地环拥着他,倒像是——
他心里一动,冷不丁低下头去,果不其然,又是那件猞狸皮大衣。他前阵子才派人退回来,这家伙转头就拿来铺了椅子,成天垫在屁股底下,果然是小肚鸡肠!
不知道倒还罢了,这猞狸皮柔情似水地环着他的脖颈手臂,简直跟男子热烘烘的臂膀相差无几,令人浑身汗毛直竖。他坐不住了,手肘抵着羊毛毡,正要站起来,那青田石笔山跟着被扯得一晃,底下的相片又吐出了一角,赫然是一件熟悉的象牙白西装背心。
梅洲君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把相片扯出来一看。
跟他本人笑吟吟的面孔撞了个正着。
这相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拍来的,他毫不设防,两手袖在水貂毛手笼里,正在赏玩一树雪中白梅,因此目光柔和。
照片上拿钢笔没头没尾地集了两句东坡词——似花还似非花,看取眉头鬓上。
梅洲君默念了几遍,又恼又乐,暗道这伪君子果然跟连四是一路货色,非得好好戏弄他一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