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闻问切之间诊明了梅洲君的病因,紧接着便该下一剂猛药——只听银制水壶被拧开的一声轻响,水声汩汩涌出,梅洲君被呛得咳嗽不止,挣扎中扯得床褥翻涌。

陆白珩额上的汗都滚进颈窝里了,拼命压制呼吸幅度的同时,也在鬼使神差间捕捉到一缕辛辣的酒香。大哥给他灌的是酒?

这气味......竟然还是烧刀子一类的烈酒!

梅洲君偶尔小酌,对于这灾厄般没顶而来的酒水却是大不配合的,陆白珩甚至听出了下颌骨在虎口下痛楚的辗转,吞不下去的酒液显然积蓄在颈窝里,令那喘息声透出水光荡漾的质地,仿佛他就是盛酒的琉璃钟。

“唔......唔!”

陆白珩的头皮骤然发麻,只见一只铐在铁链里的手猛然抓住了垂落的床帏,虽看不分明,但那指节屈张的力度却极为煽情,几乎把他胸肺都揉皱了,喉管里泵出来的都是可怖的浊气。

梅洲君的指腹湿了,海月窗的一点儿光斑晕在上头,应该是推拒时沾来的酒水。不知为什么,当年那几片锈镜的残影猛然在他眼前晃过,刺得他闭了一下眼。

再次睁眼时,他紧盯着那一只手的轮廓,额上的汗亦火辣辣地渗进了眼眶里,尚未析出的盐晶令他的虹膜如猫科动物一般炽烈地发亮。

这家伙......这家伙吃不惯烈酒,大哥未免也太浪费了。

陆白珩也是被酒气熏昏了头,鬼使神差之下,竟然凑近他指腹边,隔着床帷轻轻含住了。那一枚指头猛地抖了一下,连着手肘都缩回去了,仿佛猝然遇见了洪水猛兽,陆白珩从未见过他如此仓皇的反应,心中竟掠过一点儿力挫强敌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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