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林先生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这两人已经重新靠坐在椅背上,右手斜按腰侧,外衣翻开一线,武士刀同时滑入鞘中。
刀?他们什么时候拔的刀?
与此同时,车轮底下爆出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这一辆小车在冲进虎口的同时,被刹车片险之又险地勒停了。直到这时,龙川次郎握方向盘的十指仍深陷在剧烈的痉挛之中,迟迟没有松开。
林先生察言观色,立时俯身下去,在刹车底下摸索片刻,抓住了一样东西。
那是半枚珍珠耳铛。
断口平滑如玉。
刚刚那一刀,竟然在车辆疾驰之中,精准地擦过龙川次郎的鞋底,将这一枚要命的珍珠劈成了两半!
不对,不止一刀,这两人是同时拔的刀。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掌心里骤然爆发出一股寒意,那仅剩的半枚珍珠便在他的注视之下,化为了齑粉。
“龙川先生!”林先生悚然道,“这两位是......”
“是津田将军的贴身武士,昨夜特别派遣给我,用来对付几根难啃的骨头。这一手拔刀术果然名不虚传,要不然......”龙川次郎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眉骨上的伤口霎时间暴凸起来,“珍珠......珍珠......贱人!你也配和我同归于尽么?”
这是明晃晃的迁怒,这样一个双手被废的弱女子,哪里有刻意作梗的本事?
只是他在武士的眼皮底下,竟被区区一枚珍珠耳坠摆了一道,差点落得车毁人亡的下场,要是传进津田将军耳中,岂不是断了往后升迁之路?
龙川次郎咬肌突突直跳,等掌心里的冷汗止住了,这才从方向盘上撕下两只手来,拧身扯住了新娘子的前襟。
他在女人面前,总是全无风度的。
“看来,你这一双耳朵,已经等不到令兄来取了!”
新娘子虽然目不能视,却也预感到了危险,竭力抬起手臂抵在他胸前,不住往后退缩,只是这一对软绵绵的手腕哪里使得上力气?
龙川次郎从袖管中拔出短刀,正要一把扯下她的盖头,余光中忽而青光一闪,两道格外阴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两个武士并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他,那目光譬如两股冰泉水,霎时间将他心头的邪火浇熄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深不见底的惊疑。
他们怎么还不闭眼?
这一对孪生武士修习的是闭眼拔刀术,闭眼见生,睁眼则死,拔刀收刀快于交睫。此时被这样的眼光所注视,即便是龙川次郎,亦不免在心中泛起一股寒气。
“龙川先生,”林先生低声提醒道,“关窗!他们似乎不喜欢外头的风声。”
风声!
龙川次郎被他点醒,这才意识到,这两道目光笔直地越过他,落在前车窗的缝隙中。
小车停在巨石的夹隙中,穿堂风空前刺耳,他方才在心惊肉跳之中没来得及察觉,此时只觉耳孔抽痛,对于耳目灵敏的武士而言,恐怕更加难以忍受。
龙川次郎虽是明面上的上级,却并不怠慢这一对武士,当即回身去摇车窗,也是他时运不济,仅仅这样一个动作,也生出一段难堪的波折。
刚刚新娘在推拒之间,竟将他的外衣扯乱了,塞在侧袋里的那一只药包亦露出一角,也是先前被芳甸退回的。
偏偏他凑到车窗前时,一线罡风单刀直入,奔逸而出的药粉霎时间扬了他满脸,呛出了他数个喷嚏。
又是这个灾星般的贱人!
龙川次郎心中毒火丛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