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要枷到她身上来了。

芳甸嘴里发苦,从母亲怀里慢慢坐直了。所谓决心,在催生之初,总是硌得人胸骨生疼的。她一时不知该把目光投往何处,这一间斗室内仿佛爬满了蛛网。

“老爷,我们就来了——”四姨太道。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她瞥见了插在布篓上的一束翅果菊。

这已经不是原来那一束了,但那种清澈透亮的鹅黄,仿佛是从大哥掌心里沾染来的。

她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点儿苦涩的勇气。

照梅老爷的意思,这一顿饭譬如在钱货两讫前摊开来盘一次货,一来令郎先生放心,二来也令芳甸相看一眼,免得那点新式思潮又闹出难堪。郎先生并非什么丑人,年轻有为,他做爹的也不至于亏待了女儿。

席间芳甸同郎先生见了一面,隔了几个座。这位郎先生是容长脸,两弯菩萨似的长眉毛,看她的时候慢慢掀起来,眉弓上罗列着三颗针刺出血般的红痣。

芳甸满心戒备,预备好了说辞。只是这郎先生表现得不冷不热,之后并不正眼瞧她,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意上的事儿。

她还不知道这种冷漠是压价前的蓄势,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郎先生还在为那件事发愁?”梅老爷道,“这样夹沙掺土的劣质盐,倒是许多年没见了。”

郎先生啜了一口酒,叹气道:“我也是此番才知道,收盐的也有收盐的难处,主顾哪里是这么好做的?我的人这些天都排摸过了,这方圆数里,都是些拿不出手的货色。”

梅老爷哈哈一笑,道:“这也难怪,盐田倒是不差,只是看落在什么人手里,好地留给瘦牛耕,怎么得了?”

“我看令公子的意思,像是不太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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