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
“哎!”
“来客人了,让你娘放一碗鱼汤出来。”
豆子两眼放光,口中生津,一下就跳下了车跑远了。
黄大武一家就住在城郊的盐田边,三五家盐户挤在一个大院里,这样的土胚房颇能抵挡风沙,平时男子出去做工的时候,妇孺就做些针线活计补贴家用,屋里的陈设虽然粗陋,却也整洁。
来了这么几位客人,黄家嫂子原本还颇为局促,等看见芳甸母女俩瘦骨伶仃的样貌,一下就转作怜惜了。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快到炕上坐下。”
四姨太气息幽幽的,眼皮半阖不阖,黄家嫂子搀着她靠坐在土炕上,又将芳甸两手握住了,看她样貌显小,是个读过书的女孩子,心里怜爱至极。
“听我家那口子说,你们是遇上歹人了?嗳呀,可算是万幸,人没事就好。芳甸小姐,这天气也转寒了,我看你衣裳单薄,我家女儿跟你身量差不了多少,要是不嫌弃,就换上吧。”
芳甸一惊,忙摇手道:“这......我怎么当得起,叫我芳甸就行。黄嫂子,承蒙你们好意,实在是再感激不过了,再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说话间,黄家的女孩子,名叫莺子的,已经捧着衣裳飞奔过来了,一条乌黑蓬松的长辫子垂在腮边,一荡一荡的,腮上敷着两团鲜活的血色。
“来喽,咱们身量差不多,你还要瘦一点儿,”黄莺子道,拿着衣袖同芳甸比了一比,“呀,县城女学也像你这么打扮,只是没这样的料子,看起来真舒服......你们一家是从蓉城来的?听说隔了十万八千里呢,可真不容易!哎呦,娘!”
黄嫂子抓起汗巾,一把拧过闺女的脸,数落道:“又搽什么东西了?猴屁股似的。”
黄莺子忙把衣裳塞到芳甸怀里,一扭头从母亲胳膊底下钻出去了:“什么怪东西,是雪丰斋的胭脂,我攒了小半个月的头花,好不容易换回来小指甲盖那么一点儿。”
“我看你是心思野了,难怪刚刚扭扭捏捏的,不肯见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