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板里倒出的两块月饼,说不出的铁证如山,一下就将水匪唬住了。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宋妈背后的发髻被他扯得生疼,心里不知将小胖子骂了多少遍,只能咬牙含泪道:“小宝,我的儿啊,妈不是不要你......”

水匪叱道:“磨蹭什么!”

宋妈揾一把眼泪,把梅玉盐别回到船上,以一种寡妇再嫁般的姿态骑在船上,一路三回头地往江心去了。

这第一笔买卖,梅老爷自然是蚀了本,只不过生意人家哪里会只计较一时赢亏,过了一阵,那干瘦水匪又摇着小船,往这边来了。

有宋妈脱身在先,这一回诸人都是翘首以盼,恨不能插翅和梅老爷相会。

梅玉盐也学乖了,绝口不提梅老爷,只将一个“娘”字喊得肝肠寸断,只是瘦水匪却拨开他,扯了个福寿出来。

这一来二去,耗去的时间渐长,小船早已支撑不住了,积水没过了小腿,要不是有几支长鱼钩拉扯着,恐怕早已倾覆在水里。

四姨太本来就体弱,在水里泡了这许久,寒气几乎钻进了骨头缝里,芳甸抓着她的手,只觉那脉搏一时虚冷如游丝,一时又走珠似的急切地推挤着她的手指,这女人的身体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一缕从无望的深渊里升起来的心焰,这种热度是急促的,也是异常亢进的,足以摒却一切疾苦,麻痹五感六识,以至于从她两颗灰白的眼珠里烧出少女双腮般的嫣红。

“你爹爹还在等我们?”

芳甸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又道:“妈!”

四姨太反过来用力抓着她的手,摇了一摇,含泪道:“芳甸,芳甸,你娘一心要做王宝钏哪......”

以芳甸这样的年纪,还不明白她这样绝境之中升起的狂喜,更不知道这种狂喜是何等的致命,她只知道母亲在发烧。

“先带我妈妈过去吧,”芳甸央求道,“她身体弱,实在是吃不消了,我留到最后一个。”

这时剩在船上的,除了她们娘儿俩,就只一个梅玉盐了。瘦水匪的眼神从中劈开,往两边各刮过一眼,梅玉盐当场就慌了神了。

“娘!我好想我娘啊.........”他扑过去道,“呜呜呜......别听她的,带我过去,带我!”

水匪被他身上那股呕吐物的馊味呛了一跟头,二话不说,抄起长篙朝他面孔上来了一记。

小胖子大叫一声,一屁股摔在积水里,那真是生平未见的委屈,他手脚并用地刨挖了一通,这才勉强把人坐直了,谁知道梅芳甸竟然趁机搀着四姨太的手,要将人往小船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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